风里雨里,九街等你

文章来源:视网膜劈裂(症)   发布时间:2021-6-19 14:13:58   点击数:
 北京白癜风的医院 http://www.wxlianghong.com/

“如果记忆是一个罐头,我希望它永远不会过期。”

时间的发条做无力之功,在幻觉的轱辘里生锈。

此刻在折叠的迷宫里停滞,未来从地平线的尽头消失。

没有生活,是一种悲剧。而我擅长创造回忆,并活在回忆里。我给它贴上永恒的赏味期,过一辈子的瘾。

在南海监狱,有些不属于我的时间乘虚而入,混杂在我对现实的麻木痛感。

无眠,只好在回忆里拾荒,去蚕食沉睡的旧梗,乘着记忆的魔杖,带我逃离。

故事的开始

「自體——OUROBOROS——吞噬」画皮刺骨–同磁共振–灼热燃烧–显影复活

.6.4

以蛇开始

以蛇结束

自我孵化

自体吞噬

地震波从脊柱喷发

在颅内的空谷响彻云霄

炸裂的血管牵动千丝万缕的神经

把麻木的发肤惊醒

藤黄金光开云散雾

把黑洞俘虏

恶魔之眼以毒攻毒

在混沌的红云里炸开心腹

——来自纹身师悦悦的巧手

蛇眼泛滥的沼泽

吞吐岩浆

罗生门的混沌天堂

繁衍虚妄

花臂思考者

梦里的九街,很长,很长,比九里还长。

九街九街,大概是就是一条酒吧街——用耳朵听来的,谁管它怎么写。

总是和九有着莫名其妙的缘分,峨眉的九里镇是奶奶日思夜念的故乡,老一辈在九里长街上建构着回忆廊桥;上了大学后,在九街纹身,在九条街跳舞,在十九岁爱上九零后的人。并不一定要“赢你九条街”,虽比十全十美少一分,九九归一还是命中注定。

迷恋上一个东西,名字大抵要占三成,比如九街如果叫二街,味道就差了几分;如果鹅岭二厂换成了九厂,也不好听。这并不怪二和九,归根到底是个肤浅的货色。

在歇斯底里的琐碎中,人大抵是个废物。

我的梦想是做一辈子废物,仅仅因为无用。

第一日,微雨,清晨,思考者披着oldschool的纹身袍,等我开门。

昨晚通宵浪荡的女郎,披散一头盐渍之味的发,脸上挂着残妆,嘴唇像感染白化病的罂粟,血色被酒精的吸血鬼贪赃。黑漆细高跟,邋遢着步调,在身后余音袅袅。

酒糟过千巡,烟草业已抽饱,身体空荡荡。

余风过处卷挟烟草,但早已不是芙蓉王。

遮丑

“我来洗纹身。”

他四仰八叉地摊在雕花木椅上,就像港片里前来催债的地头蛇,就差一根狼牙棒。

过去强忍发肤之痛都要保住的名誉,现在花上数倍的代价来抹除。

“包纹包洗”,把纹身行业打造成一条龙的包办服务。

而纹身的后悔药,仍不是一块从天而降的馅饼。

“就是最近播的那个电视剧《麻雀》,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.”

她在话里藏了一个秘密,我不懂装懂。

“这个烫伤的疤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就有了,前段时间才想好要纹什么,今天就来了。”

人都想遮盖丑的东西,但有些记忆却不因此沉没。

“你放心吧,他是店里纹得最好的师傅,没问题。”

我示意斌哥,她在心里沉下了一块石头。结果盲目的自信自导自演出一条“乌龙”。

“老板不是说的那位师傅纹吗,怎么突然换成了他?”

原以为是斌哥的客人,没想到老板安排的是文师傅。

三六九等之说,是一个连纹身师也逃不掉的魔咒。然艺术的阶级论,早在意识的熔炉里沉沦。

POWEROFLOVE

情侣纹身的公开声明,是我难以受用的精神催化剂。

必要而真切的联接,不需要捆绑,甚至无需铭记。可视性记忆被时间的洪流轻易卷席。

夕阳红胜朝霞彩

客人一般都在宵夜后出没,但那是个大上午,人和街道都是一尘不染的清净。

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叔,没有惯行的油腻感,反而带着一丝实诚气。在这条街上算是一朵名列前茅的奇葩。显然,是一个不懂行道的人。

“嗯,比较好对付。”我暗想。因为我也不懂。

“你好,请问可以纹肖像吗?”

“当然可以。想纹那种类型的?”

他做出一个着实笨拙的动作,引人发笑,但却不得不为他的真诚隐住笑意——他竖起食指放在唇中央,反复斟酌位置的精确性,一边封住嘴唇,一边试图开口向我描述,于是一长串迷迷糊糊的唇语向耳膜发起攻势。

我不明其道地点了头,“师傅一会儿就来,坐一下吧。”

然后是长久的静默。神秘的姿势和朴素的外表,多少有点错位。

“为什么会是那样一个动作?”

而看到那张底片过后,才明了那手势的缘由——“谁眼光这么好,这夕阳可真是红透了。”

从到是比四年还要多的时光,才使他有了勇气来铭记,用此生仅有的一张肉皮。

每目触一张照片,总觉得它是来自过去时光的呼唤。影像漩成一个黑洞,以无穷无尽的引力诱惑我,去挖掘它们的神秘内部。

女人问:“你爱我吗?”男人正想开口回答,她就把食指贴在他唇上,“嘘,不要说话......"——虚构以胡思乱想不告而终。

假作真时真亦假

纪念第一张假皮——恶魔之眼携手太阳神。

光,幻化成一支刺杀混沌的箭矢,射进眼眸。

古埃及的记忆在前世蒙尘,黄烟滚滚的尼罗河畔在视网膜上显影。

假皮练到第三张,师傅说:“别练了,画画去。假的练多了,真皮就上不了手。”

皮下遍布的毛细血管,牵引支系万千的知觉神经,触发敏感的痛觉——以“触目惊心”的实力对一张冰冷的假皮不屑一顾,强为“假作真时真亦假”云云。

自然的五行隐藏在视觉分子

肖像的五官潜行在芸芸万象

恶魔之眼脱胎天使之身

从鎏金单翼里破蛹而出

眼球乘上发条的旋木

对表盘虎视眈眈

在无常里酿造时空炸弹

爆破日夜流转

眼袋的漏斗

环绕成无底洞的旋涡

在泪的灌溉里生根

沐浴在月光的银河

妖娆的火舌

直逼颅顶

贪食灵魂的氧气

眼珠从莲蓬里迸出

莲火在唐卡上张牙舞爪

根系发达的泪腺

野蛮生长

虬枝临渊结网

把眼轮缭绕成一个殿堂

.6.30

处女作逃跑计划

苍髯如戟,降龙摆尾;

银剑护身,头顶红轮。

雪白西装裤,曼妙水蛇腰,黑漆凉皮翘壳鞋,玲珑分明的脊椎骨。

即使有师傅在旁边帮忙抹“蜂蜜”,但因为骨节隆起太突出,平面的画印很难在一板一眼地上色肌肤。靛蓝色的转印痕在背上“星罗棋布“,

“我大哥call我!叫我马上过去。”

“我女朋友在派出所出事儿了,我去去就来”。

“我可以穿衣服吗?”

“这个怕是要染上哦......”心思细腻的豆豆默默嘀咕。

他无可奈何甚至带着一丝憎恶,仿佛被坑蒙拐骗一般把衬衫一撩,痛快甩在椅背上,扬长而去。

于是“处女作”成功逃逸,赤着上身头也不回地“溜”了。

掐指一算,人命总贵过一件衬衫,不是扛不住关公,只怪锥心刺骨之重。

我和豆豆在纹身椅旁被晾了一宿,一席“你放水,我放鸽子”的佳话。感觉像极了初次临床的接生婆,眼看头出来了一半,却因为孕妇失血过多给硬塞回娘胎。

长痛不如短痛,新手“初体验”宣告结束,以一去不复返惶惶而终。

只是想起豆豆把师傅说的重点密密麻麻地铺满了纸,叫我们教他画画,给我们买午餐,在模特来之前提前一个下午做准备。

记得那天在街旁的长椅上吹了整夜的寒风,一包黄瓜味乐事陪着我。一对抖音街拍组合来例行直播,车水马龙,一对又一对情人你侬我侬,你推我攘,蹦迪团“前仆后继”,只有买醉不需要诈骗营销。

神奇动物奇遇记

真血,假皮——人血刺青的实验。

把血清装入墨杯,用保鲜袋密封,冰封进急冻室的卑微一角

从肉身零落的碎片,在寒夜里凝固成永恒。

“去天台跳楼吗?”

于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换来了一只小猪佩奇,一份酸梅粉的炸鸡,一碗乐山豆腐脑配燕麦拿铁,一大盘两块一个的蒜香烤生蚝......讨好了食欲,魂魄又饿得发慌,白昼如焚的轮番轰炸。

“好烦啊......好无聊”——贯穿整场“行为艺术”表演的背景音效。

在场呈现出两种“背道而驰”的作画方式,婉约派和豪放派。

我正用水笔虚化素描的阴影,她抢过笔把颜料直接往画布上扔,启动纸上泼水节。

线条比例结构的基本要素发挥定心神功——天文行星的周期流转,五芒星的神秘学魔法,相生相克的阴阳五行,耶稣的五个伤口和撒旦异教,征服者的战争狂热,符号学的治愈性图腾......

“你把我的背影画得好孤独......”

“是吗?”

用针管笔练习单针素描,在她的背后找到素材——XI号人头。

直到周五的九街集市,我才在一只黄蛙的背影发现,原来“XI=11”。

COOPERATIONWITH——欧美写实哥蓝毛

“(西方)Old\NewSchool,(东方)中\日式、新\老传统,写实(欧美\黑灰)、图腾、小清新......”

纹身同任何一种艺术活动都需要“艺”与“术”的结合,手绘是亘古不变的基础,而数位板和procreate则成了某种必要的浮饰。蓝毛把我手绘的纸稿转化到数位板,添加了明暗的氛围感和点线型的喷散细节。

ARCS的暗黑欧美风

“我喜欢画眼睛。”

“这种风格有点类似ARCS阿克斯。”

风格——视觉的内容和形式留下的感觉印象。

任何一个所谓原创者都不愿意听到“你和××很像”。创作者在追求原创性时往往遗忘人类群体的共性,即共性和个性的相对问题,沉睡和唤醒的随机切换,弗洛伊德的集体无意识和荣格的人格面具。当全人类的意识都凝融成一锅混沌,扑腾凌空而炸裂的气泡即个性的闪现,以随机而特定的形态、色彩、破裂速度造成某种显著的印象;而同时存在的无法从集体“汤池”里绽出的气泡和流体本身则“沦为”大众。因此个性并非异于大众,大众也随时孕育着个性,人性大熔炉里的相对转化随机生灭。

斌*刺青

夏日正午的纹身店在寂静里发慌。

马达机上了消音管,传统弹片机开始陆续养老。

“来点声!”

斌哥文武双全,总是在健身后纹身。

这不来了,我见势立马把欧美流行换成宋冬野和朴树的民谣。

“你怎么知道,他就好这口。”

有声胜无声——没声儿的时候,只一个机器轱辘转悠,师傅便开启东北二人转模式。仿佛一晃到了北京,大脑在铜锣鼓巷里转悠,沉浸在四合院的一亩方塘。师傅因疫情南下,和着北京房租也贵,在×龙刺青里画龙,正是应景。

“你干嘛学纹身呐?”

“......”总之胡乱一通意义价值往问号上堆砌,就是不谈所谓谋生。

师傅的表情至今记得很清晰,唇间露出隐隐的笑意,仿佛是在笑我太年轻,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气。

“要是我有了钱,我就会去旅游。”

在×龙刺青开启的纹身生涯,缘起是师傅在背后纹的那条龙。

而在纹身店最后一次认真画画,师傅在旁边坐着,话不多。

文先生の宇宙计划

喜欢画蛇,倒不是图腾崇拜,复摹生肖,冥冥之中成了一种祈祷的定心仪式。

师兄有一个素描本,封面名为××宇宙计划。民间高手如云,他自学了国画,素描也画得好,金屋藏了好多原创的日式臂环。下面这个“蛇盘松枝”就是从他那里“偷”来的。从文X刺青出去后,文师傅摇身一变文老板,改店名叫文刺青——坐落在一栋写字楼上,看日落的视野很好。最后一次见他是在“处女作”逃逸之后,找补一个花脸的彩色史迪仔,猩猩的“漏网”顾客。

蓝花楹洒了一地的春天

霓虹泛滥的不夜港,花海还未涨潮;

蓝花楹洒了一地的春天,渲染现实的迷幻。

皮肤浸在烟草酿成的琼浆,闷蒸里余留一丝清爽。

沿着九街的长坡,一路向南,我要去赶最后一班列车。

动力火车&恶魔之眼

蝉在窗外聒噪,想把晌午的燥热一网打尽。

×老板摆了一长排花花绿绿的样酒在茶桌上——“免费喝!”

我晃了一眼货单,花里胡哨的酒名百味杂陈,果断开了一瓶动力火车,凭着九十年代的洗剪吹长发。从没有喝醉过,不是因为能喝,而是矜持得过了头,让清醒成为一种心理惯性。

透过“逃出生天”的手稿,“诱惑”把瞳孔扩张,荡漾在瓶中的荧光粉酒精,化作哈哈镜,把分裂的影子倒映。从深渊凝视深渊,陷入嵌套镜像的无限循环。

墨过留痕

艺术?也许只需要你相信它是艺术。

如果把下面这幅“画”挂进画廊佯装,也许观者会道出“抽象主义”之乎者也的陈词滥调,毫无异样。场域把大脑框进固化的程式思维,随机的重力作用把流体演绎成抽象的视觉假象——纹身墨的上色功能强出普通笔墨,更容易渗透皮肤。墨汁由排针滴渗进衣裤,把皮肤浸染上布面的纹理,留下星点的黑斑。

存在留取何物?如墨过留痕,一洗即净。

面壁思过本无错

家暴后赶去的第一场早班,在迁徙之中意淫逃离的快感。

上午的九街睡眼朦胧,一整条街都被夜色笙箫胀鼓了耳膜,只好趁光天白日漏口气。

大脑被街道传染,空荡荡难得一片清净。面前摊开几张未完的纸稿,笔和眼皮一起发呆。

人在走投无路之际习惯于一个动作——九十度仰头望天,仿佛可以用眼睛捅开一个出口。而天问往往无答,汨罗江的水也不甚清澈。瞳仁在空气中拨动琴弦,炫技“水上飞”,一曲葬我《痴情冢》,好化此身淤青。

银杏树的叶败了,谁家的狗走丢了;

把夜色笙歌淡成高山流水,看霓虹也一片清茫。

日有阴晴圆缺

第一次撞上日食是在零八年的夏天,在老年活动中心里的一家画室练线描——光头小和尚在草席上盘腿打坐,闭眼敲着木鱼,身后的盘香云烟缭绕。想必是某个燥热的夏夜,蝉鸣绵绵。于是天无缘无故地黑了,像是在一片透光的玻璃上刷了一层黑漆,宇宙给地球开了个停电的玩笑。

老式吊扇还在天花板上呲溜呲溜地转,教室里亮着的白炽灯给人一种夜色已晚的幻觉。

时针还滞留在艳阳天,摇摆不定的意识业已晃荡至白夜,正大光明地颠倒黑白。

一晃十二年,从童年的老画室穿梭到九街的不眠之夜,同样是画画,坐在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,留给窗外一个孑孓的背影。打小就习惯的孤独,被回忆抹上了一缕温馨。

“喂,快出来看日食!”

从日全食到日偏食,幸而这次天没有全黑,抑制了幻觉的滋生。一切似乎看起来更光明了,心里有一盏灯已然熄灭。不知道该怪九街的夏日寒风,还是十七岁时下的那场樱花雨。

只记得白昼的天穹上一直旋转着一轮月亮,篡了太阳的王位开云散雾,把日照幻化成白月光。

“月有阴晴圆缺”,就算是太阳也并非时刻圆满。

“黑手”起家

一见黑漆手提箱就条件反射出老香港的洗钱黑帮,或者惊天魔盗团里变化多端的密码箱。

第一次品尝谋生的落魄,是周和瑶陪我爬上九街的长坡,去盘拾家当。周坐在店里歇脚,瑶陪我站在街边,等车回家。白手起家的营生就这样被扼杀在习俗的洪流,去接受扁平化的压制,心里的确不是滋味。第二次打包“黑匣子”,仿佛纹身机已是江湖过客,要隔江对望而心灰意冷了。

“你是不是要买纹身机,我正好要卖一个......”

从猩猩那里收来的老弹片机,据说是老板的师傅自家制作的,上面刻印了一个“文”字。虽然对我来说太重,还是锻炼了手劲儿,割线稳了,上色也来得容易些。

“弹片机太重了,不适合你。”

师傅资历老,人实诚,做门内“买卖”不会掺水,握起来更轻便,出针也灵活,价格反倒便宜了好几番。为了凑齐手柄,我和师兄平分了材料和机器。好笑的是后来,至少是今年,我回深圳重拾了学业,他跳槽去游戏公司开启了成渝巡游......

改头换面

为了扩大消费群体,老板决定打着降低档次的旗号改头换面,取下刷金雕龙的匾额,让龙头隐于江山,把“×龙刺青”更名为“纹身吧”,黄金屋外穿上朴实无华的蓑衣,遁入亿万尘嚣。

不知道是纹身行业不景气,还是酒业足道更火爆,老板出于商业扩张的野心似乎逐渐荒废了纹身的营生。花臂思考者被嫌弃太“花”,降低了所谓高级简约风的档次,被弃置一角。

纹身吧变成一座孤岛,浮游在回忆的洋里,在海啸席卷时供我停靠。

俗子可奏阳春白雪,雅客亦通下里巴人;曲高和寡之音可滥,涅而不缁之帛为稀。艺术与生活最真实的联结,即雅俗共赏。

古川月子
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sohubb.com/lctx/10156.html
  • 上一篇文章:
  • 下一篇文章: 没有了